棉田忆事

文/卢桂香
 
在我很小的时候,父亲母亲因为不放心我一个人在家待着就让我跟着他们去棉花地里。母亲把我放在地头树荫下面,让我坐在床单上自已玩,床单旁边放满了我爱吃的零食。我坐在床单上一边吃零食一边听着母亲的絮叨。
我在棉花地的这一头,看着父亲母亲经历播种、拔苗、定苗、拔草、打花顶、拾棉花……不知不觉长大的我开始和父母一起干活。和我一起长大的还有那一年又一年的棉花,它们从随风摇曳的小芽变成结满大朵白白的棉花。
父母种地是辛苦的,在父母看来,我陪着他们干农活也是辛苦的。十几年来,我家大多数种的都是棉花,记忆中从我三年级开始,便跟着父母下地干农活。母亲现在总是笑话当时我为了偷懒,在地头大树下,假装睡着,逃避干活,装着装着最后真的就睡着了。
我家的棉花地,除了种棉花,父亲还会在地边种上西瓜、豆角、毛豆、花生、玉米。每当放暑假来地里干活的时候,我变成小哨兵,跟在父亲后面视察这些农作物是否成熟。西瓜是我最感兴趣的,看着圆滚滚的大西瓜,父亲一边敲打一边凑近西瓜听声音。经过父亲的一番诊断,父亲拽掉成熟的西瓜。当我一个人去摘西瓜时,我学着父亲的样子,但最后总是摘到不太熟的西瓜,最终难免被母亲责怪一顿。
玉米总是会种很多,棉花的两旁都会种上。玉米长得很快,个头很快超过棉花的个头。每次收玉米的时候,母亲监督我穿上长袖,防止胳膊被玉米叶子刮伤。父亲负责将玉米杆踩断,母亲负责将玉米从杆上拧掉,我负责将拧下来的玉米推成一个小山推,最后父亲再将玉米装入袋中扛到三轮车上。干累休息的时候,我把玉米须扯下来绑在一起做成胡子贴在父亲的脸上,逗得母亲哈哈大笑。
在那片棉花地里,我和母亲谈论过以后我想当老师的梦想,我和父亲讲过邻居家的大黄狗那天吓到我;我和母亲吐槽过学校的饭菜,和父亲说高中学业压力太大;恳求过父亲给我买辆新自行车,祈求母亲今晚让我多看一会电视。
在那片棉花地里,母亲一个人通宵给棉花浇水,父亲扛着一袋袋棉花送往地头。我看过父亲汗流浃背把汗衫拧出水的样子,我看过母亲中暑躺在地边的窘迫。父母靠双手一年又一年让棉花开花结果,就像一年又一年将我呵护长大。
我大学毕业后,父母都到了退休的年纪。父亲是闲不下来的,一听谁家农活需要帮助,立刻换上衣服骑着三轮车去帮忙。母亲则是在老房子的小菜园能捯饬一整天。对于我,每当听到别人说起棉花,我便侃侃而谈,将自己种棉花的理论知识和实践经历给他们讲一遍。
我时时刻刻都能想起与父亲母亲在棉花地的经历,那段经历不仅磨练出我不怕苦的毅力,更是独属于我和父母的美好时光。那段日子怎么能说苦呢,因为我现在提起那段日子我周围的空气都是甜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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