儿时记忆

文 / 张伟
 
我的故乡在乡下,那是一个我小时候想逃离、长大后想回却难得回去的地方。那里没有丰美的牧场,没有盘旋的山路,没有江南古镇的细雨霏霏,更没有四季如春的柳绿桃红,有的只是一马平川广阔的土地、白雪皑皑漫长的冬季和乡村道路两边数不清的白杨树。小时候,我几乎每天早上都会被家里公鸡的打鸣声唤醒,被叽叽喳喳的麻雀吵得无法再睡,也正是因为这样,我才能在每一个清晨到院子里,一边伸着懒腰,一边呼吸着新鲜的空气。我的少年时代就是在这里度过的,日复一日、年复一年,一直到我去外地求学。关于我儿时生活的过往,总会因一首歌、一篇文章或某一个似曾相识的瞬间,从心底泛起涟漪,并逐渐清晰起来,仿佛时光从未远去,一切就像发生在昨天。   
    下雪。每年春节前基本上都会下一场雪。在某一天晚上,我半夜起夜时,拉开屋外的灯,整个院子就有了深深浅浅地光亮,昏黄的灯光下,大片的雪花纷纷扬扬、悄无声息地落下来,在地上已经覆盖了厚厚地一层。我顾不得欣赏雪景,一路小跑到菜园酣畅淋漓后,快速跑回屋内,关了灯,钻进暖和的被窝。早上睡醒时,院子的里的积雪已经被父亲清扫完,地上还残留着被我昨晚踩实、有着脚印图案的积雪。天空像用水洗过一样,一片蔚蓝,树梢上、围墙上、屋顶上都像盖上了一层洁白的被子,那吹弹可破的样子,让我想起家里猫咪的肚子,柔软而细腻。举目远望,鸽群飞过,阳光晃眼,炊烟四起,这样的清晨寂静又让人充满期待。“来年一定能有个好收成”,父亲说。
    过年。通常我提前一个月就翻看日历牌期盼着过年,因为过年有好吃的、有新衣穿、有鞭炮放,能去亲戚家拜年,还能堂而皇之看很长时间的电视节目。年前的十天,家里是最忙的。村里人过年的仪式感就是每家每户都会在年前宰杀一头猪,此外,上街赶集、扫房子、蒸包子、炸油果、炸丸子、剁肉馅、办年货......都要赶在三十前完成。每年扫房时,父亲都会把靠墙的家具推到屋子中间,盖上塑料布,用扫帚依次把顶棚和墙面的浮灰扫去,我们姊妹再用抹布把墙裙擦干净,一处也不落下;帮忙来杀猪的人,还会顺手把肉分成宽十五厘米米左右的条状,母亲会给邻居送去用红布条系好的一挂肉,感谢他们一年来的帮衬。三十晚上一家人吃着年夜饭、看着春晚、聊着家常,我想这就是人生中最温馨的场景了。
上学。村里的小学学校离我家不远,大概五分钟就能走到。从坐北朝南的学校大门口进入,有一段宽阔笔直的石子路,路的两边是树田,树田的两边都是操场,说是操场,实际上就是空地而已。路的尽头有一个很大的圆形花坛,里面种满了五颜六色的花。花坛的西面是老师的三间办公室,北面是七八间教室。我就在这其中的一间教室里度过了我的小学时光。第一次开家长会时,老师只让家长留在教室,同学们就偷偷地趴在窗户上、门上,想听听他们在说什么,却在老师的训斥中逃之夭夭。初中的学校离家有三四公里,这是周边几个村子唯一的中学,我第一次知道了什么是分班,一切都很好奇。冬天的早上,附近住的几个同学会帮值日生早早地升起炉火。中午我们就在教室里吃着自带的午饭,大多是油饼、花卷对付一下,相互之间没有攀比。外面天寒地冻,室内温暖如春,下课后,添几铲煤,我们围坐在火炉旁,火光顿时映照在脸上,红通通的,日子简单而快乐。我们年少时的的梦想就在这里放飞。
    烟火起,照人间,喜悦无边,举杯敬此年。儿时的记忆于无声中伴我度过了一年又一年。那些快乐的过往中,还有伙伴间的嬉闹、田间的劳作和再也尝不到的美味。至今,我还依稀记得某一个秋季的午后,母亲抱着我走在乡间的小路上,遇到熟人后她和对方闲聊了几句家常,而我就在那时,竟趴在母亲的肩上睡着了。仿佛,一梦即是半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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