吕奎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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童年的记忆

      童年,是一个人最初对世界万物充满好奇和认知,对人生和未来充满幻想,心里装满憧憬和抱负的金色年华,因所处的环境不同,在每个人身上都会发生一些值得追忆的故事。

  我和所有那个年龄段的人一样,毫无例外地发生了一些至今念念不忘的故事。

砍柴

  我生于1960年,正是三年自然灾害时期,没饿死真是不幸中的万幸。感谢父母给了我生命。我从小生长在著名的驼梁山风景名胜区。上小学起,星期天,与小伙伴们到村前村后的山坡上砍柴,这个力气活本不该我这个年纪的孩子干,但生活的巨大压力,使我们同龄的孩子们只得力所能及地做一些与体力、承受力不相称的事。这也是最早适应生活,磨练意志,经受各种考验的一种尝试,而这种“尝试”对农村的孩子,尤其是贫困家庭来说是适宜的。我们全家7口人,大姐在我很小的时候就已经出嫁。哥哥早在我干活之前的七八年便在放学后上山砍柴、帮父母春种秋收。二姐也不例外,能动的都为改善家庭生活条件付出劳动。和同龄的或大我一两岁的伙伴们一个年级,有共同语言,而家庭境遇却各不相同。相比之下,我们家是村里最穷的。人口多是一方面,最主要的是40年代和50年代遭遇过一场特大火灾和一场几乎将全家逼上绝路的水灾,没糊口的粮食,靠野菜和亲戚帮助度日,在死亡线上挣扎。父母在两次灾难中活了下来,不管多困难,能将我们兄弟姐妹5人抚养大,是多么不容易的事呀!凭自己的力量为家庭做点事,是对父母养育之恩最好的回报。

  我和两个同学肩上搭着麻绳,手里紧握镰刀,爬上较近的山坡,选一片密集的灌木挥动镰刀猛砍起来,累了歇一歇,比赛投石头,看谁投得远。有时从记忆深处复制一遍父母讲过的故事讲给对方听,各自心里对未来充满了朦胧的期待,希望有一天也能改变父辈的生活,过上好日子。一两个小时便能砍下足够我们身体承受的一捆柴火。那个年代,山上的树木随便砍伐,大面积的树林变成了村民的烧火柴,没人可惜,没人考虑这样盲目地砍下去,一座座山都剃了光头,生态遭到严重破坏会不会引发山洪,危及村民人身安全,大人和许多有文化的人都没有这样的远见,愚昧无知到难以想象的地步,何况我们这些衣衫褴褛的娃娃呢!无数棵挺拔高大的白桦、落叶松、杨树等树木在“吱呀吱呀”的痛苦声中倒下,居然没有人心疼,在村民眼里,谁力气大,砍伐得多谁便是村里的好汉。

  从小学到参军前,像砍柴这样的活是家常便饭,从模仿大人到自己独立砍伐、捆绑是很容易的一件事。从山上背一捆柴火回到家总要被母亲夸奖几句。母亲心疼我,有时不让我去砍柴,担心摔伤或被荆棘扎破手。手和脸被树枝、针刺划破是常有的事。驼梁山一带是高寒区,炎热的盛夏,最高气温只有二十七八度。夏日是最美丽的季节。苦点累点没什么,白天干活累倒了,休息一晚上体力便恢复了。最难过的是春冬。家乡的春天不会出现人们想象中的小河水哗哗流,山花遍野醉人的情景,大地依然在酣睡中,地冻草枯,厚厚的白雪覆盖着群山、村庄、小河,近看远眺一片白茫茫。而冬天的最低气温零下二十多度,滴水成冰,异常寒冷。村边的小河从入冬被冰封,一天天蔓延开来,使曾经不足三米的河面一下拓宽了许多,到春节前后足有一人高的冰层,明晃晃的,犹如晶莹剔透的白玉,远看像一条银河,将村庄、高山映衬得分外亮堂,即便是黑沉沉的夜晚,也能看到撒下白银的冰河。不管天气多冷,总有小孩子们在冰面上玩耍。冬天,有时到村前的山上砍柴,往返都要经过冰封的河面,小心翼翼地擦着冰面慢慢行走,脚离地稍高一点容易滑倒,胳膊和腿被摔伤,老年人摔一跤有骨折的危险。

  这个季节,所有的树木、地表都被冷冻了,仿佛大地被装进一个硕大的冷库里。到山里砍柴是很受罪的,握镰刀的手砍在树枝上发出硬邦邦的声音,好半天才能砍倒一棵核桃粗的树。遇上雪后进山,没膝的积雪,穿着布鞋的脚被冻得通红、麻木,待到家时,鞋和袜子冻结成一体脱不下来,哪个男孩的脚没被冻伤过?而一双手被冻得像萝卜,疼痛难忍,大人用手给揉搓好一会才能缓解。用热水浸泡来得快,但要加剧疼痛,甚至一双手会因此而废掉。除在他乡读两年初中以外,这样的日子大概熬过七八个年头。我18岁那年参军,在隆冬季节挑战生命极限的苦日子一去不复返,从小和我一起长大的伙伴们没我那么幸运地走出大山,依旧粘贴、拷贝着那些有几分惨烈的故事。

滚石

  每个人的童年都有一些可圈可点的不为人知的故事。

  我小时候不是无恶不作的坏孩子,也不是村里的“孩子王”,论体力、个头和号召力都不占上风。我们同班的几个男生在学校和父母严格的教育下,互帮互助蔚然成风,谁比谁牛气根本不好区分。但天性调皮捣蛋、好奇是童年的“专利品”,有时也干点出格的事,都是有可能的。我和小伙伴们在村后数百米高的山坡上滚石头的事,几十年过去了,每次想起来都后怕,要不是运气好,可能要发生房垮人亡的悲剧!

  记不清是哪一年初夏的哪一天,我和村里两个伙伴去村后的山坡上玩,有人出了个馊主意,提议往山下滚石头,说石头顺着山坡往下滚落时飞起来的景观很好看。我们都赞成,没意识到滚石的危险会有什么严重后果,开始你一块我一块地搬起石头往下滚,石头大概都只有碗口那么大,石头飞起来,再从空中猛地抛下去的力量和弧度都不大,感觉不过瘾。在我们附近有一块大约三百斤重的石头,近似方形,扁扁的,滚石效果最佳。我们三人合力从泥土中一点点抠出,端端正正地竖起来,用力一推,石头沿着山坡像运动员高山滑雪一样,一蹦一跳地向山下飞奔而去。这块石头滚动的场面比我们预想的要好很多倍,一次比一次飞得高,一次比一次壮观。但再往山底下看,都傻眼了,山脚不远处有好几户人家的房屋成了被袭击的目标,其中就有一小伙伴家的一栋瓦房,如果砸到房子上,后果不堪设想,大人们轻饶不了,挨打是肯定的,弄不好要出人命!我们都吓坏了,赶快朝着那块大石头飞奔的路线跌跌撞撞地下山。还好,远远便看到那块石头撞在一棵粗壮的杨树上,一头深深地扎进泥土里。谢天谢地,要不是这棵救命的杨树抵挡,还不知道要发生什么惊天大事呢!这个意外给我们的顽皮敲响了警钟,玩这样的游戏太危险了!之后再也不敢在山上滚石头了。

  这件事我们对大人一直隐瞒了下去,只有我们三个人知道。

逃学

  在我读小学的五年,先后有5名老师教过,频繁地更换老师,我们学生很无奈,对老师的教学方法,不能很快适应,影响了学习成绩。每个老师从站在讲台到离开,有的只有半年时间,同学们与老师之间的沟通需要一个过程,待磨合好了,人走了,我们心里很难受,流着眼泪目送着一个个老师远去。有个名叫续变鸾的女老师,是我们几个男生背着她的铺盖卷和生活用品徒步20多里,亲自送到另一所学校的。师生情在我们幼小的心灵里产生了强烈共鸣,难以释怀。但个别男老师对学生的体罚也让我们有很大的抵触情绪。我和另一个同学的逃学,让老师的作风彻底得到转变。

  我上四年级的那年夏天,山丹花开得正艳,山野里都是一望无际的绿色和各种鲜花,景色特别好看。但这个夏天并没有给我带来什么欢乐。我们学校新来的王老师对学生体罚成了家常便饭,迟到要罚站,课堂上回答不上来问题、完不成作业、唱歌声音低了都是体罚的理由,不让进教室,要不立在教室的墙根连续一两个小时不准动弹,上厕所也不行。我对老师的体罚反感透了,被体罚几次后我奋起反抗。有一次我又因迟到3分钟被老师挡在门外示众。一个高年级的学生张某也犯同样的错误站在了我的身后。我们站了一堂课,上第二堂课了,还继续叫我们站着。我俩悄悄一合计,离开学校,径直前往五里外的一个只有两户人家的小山村。去这个名叫大石湖的小村庄,路都是山路,而且是羊肠小道,两侧是茂密的森林,鸟雀在树上叽叽喳喳地欢叫着,仿佛是专门迎接我们两个不速之客。好久没走这条小草、野花摩挲脚脖子的小路了,杂木林里不时有野鸡和狍子的叫声。嗅着大自然弥漫的野花、青草与树叶散发的气息,不快的心情暂时被抛到脑后。我们有时钻进树林,手里夹一片草叶吹起来,在空旷、深沉的森林里格外响亮,那些动物闻听我们的草叶声,马上停止了歌唱。除了从我们嘴里发出的声音,再没别的杂音了,出奇的安静。

  本来一个半小时的路程,我们慢悠悠地走了差不多3个小时。接待我们的是张同学的大嫂,她问明情况批评了我俩,叫我们吃过午饭便返校。我们是赌气出走的,用行动与老师不文明、粗暴的教学方法叫板,是正义与非正义的较量。我们没听大嫂的劝说,下午在村对面的白桦林里玩。我们躺在历年叠加的厚厚一层松软的树叶上,心里突然感觉空空的,想到了父母因我们的失踪着急担忧的样子,我心里很后悔。此时与来时一路高兴的样子截然不同。我们都是懂事的人了,这样负气离开学校,老师肯定也很着急。我提出回学校,老师肯定不会处理我们的。那个高年级的张同学坚决不回,说要回明天回,咱们有住的地方,有饭吃怕什么,叫老师知道我们没那么好欺负。我拗不过他,我一个人走了不好,就这样我们在这个小村子里度过一个难忘的夜晚。次日上午,我们悄悄回到学校,老师没批评我们,父母提到嗓子眼的心放下了。

  我和张同学的逃学风波,对年轻气盛、工作简单粗暴的王老师震慑很大,唯恐再出什么乱子,之后再没有学生被体罚。

看羊

  上小学的时候,每年的中秋节前后,邻近四个生产队联手搞一次“羊群大会师”,在山村来说,是一件大事,这与来年的收成有很大关系,所以每年有一个月时间在做这件事。聚集在一起的羊群,白天牧羊人赶着羊群选择在青草茂盛的山坡和山泉充盈的河沟里,黑白相间的羊群吃饱喝足,打着响鼻,肚儿滚圆,头羊脖子里的铃铛丁铃当啷响彻整个山谷,在天黑之前被赶到即将开垦的林地,圈定范围,由生产队的男劳力看管羊群,不准羊群乱跑,原地拉屎拉尿。羊的粪便是最好的纯天然的绿色肥料,羊卧过的地,有屎尿的滋润,能增产增收。羊群在几个生产队轮流卧地,一般一个队三天到五天。羊群为几个生产队架起了连心桥,增进了相互之间的团结和友谊。

  看羊群是非常辛苦的事,彻夜不能睡觉,一般都是在羊群的左右或山下有两个人看管。羊群可没那么听话,叫它原地不动就不动?前半夜还比较安分,到后半夜肚子里的食物消化得差不多了,有点饿了,便想离群寻找食物,到处乱跑,只得用皮鞭将开小差的小股羊群追赶回来。遇上下雨也要熬到次日上午,待羊倌们吃罢早饭接管了羊群才能回家。

  我替父亲看过三次羊群,第一次看羊的情景装进我大脑的“内存卡”上,随时都能点开回放一遍。

  那是一个星期六的夜晚,按照父亲的吩咐,我背上厚厚的棉衣棉裤和雨伞去一公里外的一处山林里替父亲照看卧地的羊群。驼梁山一带白天与夜晚的气温落差很大,中秋前后,夜里的最高气温只有八九度左右,下雨天温度更低,熬一夜,没御寒的棉衣棉裤能将人冻感冒,甚至大病一场。那天深夜11点以后淅淅沥沥下起了小雨,我选了一块比较平坦的位置撑开油布大雨伞,赶快换上厚衣服。我的搭档是一个40出头的中年人,他的功夫深,不合眼也能撑到天亮。我年纪小,心里给自己打气,不要睡觉,看好羊群。但凌晨12点过后,不知不觉迷迷糊糊地睡着了,紧靠我这边的羊群四处奔跑,我一点也没察觉。睡梦中被几声吼给惊醒了,赶快打着手电撵羊,顾不得打雨伞,从树林里将觅食的羊赶到原来的位置,以为这下可以安静一会了,没过半小时,我又睡着了,几十只羊又跑了,钻进左侧一片树林里。我又被那位老者高声骂醒了,继续将离散的羊群聚拢来。这样反复几次,一次比一次挨得骂多。我强迫自己不要睡觉,一定要等到天亮,等到回家的那一刻。

  天气很冷,我估计最低气温在四五度左右,穿那么厚的衣服依然挡不住寒风的侵袭,浑身冷得瑟瑟发抖。为了驱寒,我来回走动增加热量。黑暗里,羊群一双双眼睛左顾右盼,有时盯着我,似乎在祈求:给我们自由吧,别折磨我们了!但它们的使命没完成,我有同情心也无济于事,对它们看管得更紧了。

  在我的期盼中,天亮了,雨也停了,我的裤子被露水浸湿了,但心里是很高兴的,我尝试做了父亲们做的一件事,很新鲜,对我人生的启迪意义深远。父辈们、大人们不都是在寒夜里守着羊群一分一秒地熬到那些羊倌们到来啊!它们没人叫苦,反倒为有一大群羊卧地而高兴。

  后来几次代父亲看羊,我都认认真真地履行自己的职责,没出现过因困得受不了呼呼睡着,羊群乘机乱跑挨一顿骂的情形。

  童年是早已停靠在心湖岸边的一只小船,远远望去,仍不失为一道百看不厌的风景。

                            中铁十五局集团杭甬项目部吕奎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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