44年前,
早春二月天,
一身朝气的我,
胸戴大红花,
怀着对军人的崇敬,
怀着对军旅的向往,
怀着对幸福人生的渴望,
怀着建设祖国的豪气,
泪别家乡的小河,
泪别巍峨的驼梁山
泪别房后那颗歪脖子松树
泪别父老乡亲,
带着亲人的重托和期盼,
带着少年五彩的梦,
带着山丹花杜鹃花的芬芳,
带着黑土地的气息,
在欢快的锣鼓声中,
插上梦想的翅膀,
像一只小燕子,
离开可爱的牛羊,
离开山窝窝,
离开深深眷恋的故乡,
离开我的少年时代,
飞向山外的世界。
哥哥送我到县城,
我脱下有几块补丁的农装,
换上绿军装,
打起背包,
提着鼓鼓的行囊,
一步一回头,
登上送新兵的汽车,
像作梦,
一华里长的车队,
向火车站驶去。
一列闷罐火车,
一条绿色长龙,
载着我和稚气未脱的战友们,
踏上人生新历程。
车轮撞击着钢轨,
“铿锵铿锵”,
风驰电挈般,
在憾天动地的节拍声中
越过草原,
跨过黄河长江,
穿过万千大山,
飞向天山脚下,
飞向神秘的远方。
在嘹亮的《铁道兵志在四方》军歌声中,
迈进绿色军营,
一个农家子弟,
一个山里娃,
一个充满活力的青年,
摇身一变,
成为光荣的铁道兵战士,
来自天南海北的战友
为了共同的理想,
走到一起来。
在训练场上,
拿着枪,
迈着整齐的步子,
英姿飒爽,
在艳阳下摸爬滚打,
在仓库地铺上睡眠,
数十天紧张军训,
转眼间与我们作别。
浩浩荡荡的队伍,
化整为零,
奔赴老连队,
走向新生活。
从此与山沟结缘,
与戈壁沙漠为伍,
驻地方圆数里无人烟,
满眼荒芜。
特殊的兵种,
艰苦的环境,
特别的人群。
土墙、苇席、毛毡搭建的房,
地火炉、大通铺,
压缩菜、馒头、大米饭。
机枪、手枪、冲锋枪,
铁锹、十字镐,
风枪、斗车、电瓶车,
雷管、引线和炸药,
簸箕、耙子、大铁锤,
是我们亲密的伙伴。
风餐露宿,
风雨无阻,
泥里土里,
追梦圆梦。
水泥石子砂子是颜料,
风枪、十字镐、铁锹是画笔,
大山、河流、沙漠是宣纸,
一笔一画,
一往深情,
画隧道,
画桥梁,
画涵洞,
画路基。
我们燃烧着激情,
我们充满着希冀。
智慧和力量交融,
热血和汗水相随。
落后的设备,
不屈的人。
一座3131米的隧道,
人工打眼放炮,
人工出渣,
人工扛水泥、运砂石,
人工拌合混凝土,
困难被踩在脚下,
胸中装满不竭的动力。
我和战友们,
日以继夜,
超强度的劳动,
挑战生命极限,
青春和理想,
化作威力无比的利箭,
插进大山腹部,
日复一日,
一米、两米、三米,
向大山的心脏跃进。
“轰隆隆”、“轰隆隆”
大塌方,
一次又一次,
一个个鲜活的生命倒下,
一个个血肉之驱被吞噬,
泪水在眼眶里汹涌,
悲痛的心情难以平静,
擦干战友的血迹,
在战友倒下的地方,
继续战斗。
在恐怖的隧道深处,
与塌方决战,
与死神较量,
我们吃得万般苦,
三年与恶魔塌方的生死搏斗,
我们胜利了!
千年梦想,
一早实现!
一个千年不朽的神话诞生了!
我们激动,
我们欢笑,
我们举起右手,
向死难的战友默哀,
嘴里默念:
安息吧,亲爱的战友!
你的军魂与雄伟的天山,
与南疆铁路永存!
龙宫一样的隧道建成了,
我们上砟整道,
我们铺轨架桥,
我们建车站挖管沟,
我们住进了活动房,
不再被死神威胁,
六年的铁道兵生涯,
六年的铁路建设,
让我心潮澎湃,
让我铭记在心,
让我魂牵梦绕!
一条南疆铁路,
一座通向希望和幸福的桥,
一条新疆各民族团结的纽带!
库尔勒,
塔什店,
开度河,
哈密瓜,
香梨、葡萄干,
美丽的维族姑娘,
彪悍的维族小伙子,
构成一道夺目的风景,
一段永不消失的记忆。
一个使命收官,
另一个使命在召唤。
我和战友们吻别南疆铁路,
奔赴中原,
安营扎寨,
改建西陇海铁路,
创造又一个神话!
1984年1月1日,
国务院、中央军委一声令下,
在雄壮的国歌声中,
我们向军旗献上最后一个军礼,
脱下军装,
摘下领章帽徽,
穿上蓝制服,
兵改工,
踏上新征程。
性质变,人未变,
军旗不倒,
军魂不散,
铁道兵志在四方,
前无险阻的精神,
代代延续相传。
我们踏着时代的脚步前行,
在较量中生存,
在发展中成长,
有泪水,
有收获,
有痛苦,
有喜悦。
风,吹不走我对事业的追求,
雨,洗不去我为理想奋斗不息的信念!
岁月刻在脸上,
沧桑印在我心里……
中铁十五局集团杭甬项目部 吕奎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