青春的信物

推开记忆的闸门，走进如烟的往事，在我高中毕业搬家时，我从楼顶的空屋子里翻出一个积满灰的老式皮箱，因为尘封已久它早已没有了光泽。里面锁着很多陈年旧物，越往下翻，东西越为古旧。压在箱底的是一件旗袍没有绣龙描凤，也没有镶金裹银，是一件素色旗袍，但用的是极轻薄的丝调面料，细看，不难发现上面还印着星星点点的浅绿色的小花。
手中的衣服有些犯潮。妈妈看了一会儿，半晌吐出了三个字:“扔了吧。”一阵风从窗外吹来，轻柔的布料惊慌失措地飘动着。我有点不知所措，把旗袍递给了妈妈。
妈妈接手的动作几乎迟顿：“好远的事儿了，这是我像你这般大在外地打工的第一年，同寝的舍友拉着我一起去定做的。”周围的杂物散落在地上，而她就这样安静地疑视着手中的旗袍，看着看着，脸上不自觉荡开了笑意:“那时我的室友都是外出多年的人，熟门熟路的，不像我，可紧张了，小心翼翼地随着她们挑着料子，颜色和款式，生怕闹了笑话。”
我微微地点了头，突然心有所动，一晃神仿佛那个数落我打耳洞的妈妈，那个嫌弃我出门还要反复搭配衣服的妈妈，那个早晨吼我起来吃早饭的妈妈，那个似乎与我隔着条大鸿沟的妈妈，已不再是印象中那个唠唠叨叨的家庭妇女，而是一个初来外地的青涩小姑娘。她曾拘谨地跟着朋友们穿过了好几条街，走过琳琅满目的商铺。几个姑娘挑挑拣拣，比对布料，她跟着说笑，掩饰着自己的一窍不通…
妈妈拿起旗袍，对着阳光一照，发霉的斑点突然清晰可见。上头的芙蓉花开败了似的，死气沉沉的，淡淡地散发出一股樟胸丸的味儿，她轻轻地拂去衣领上的灰尘，像是在告别一个相识多年的挚友。“还是扔了吧，已经没法放着了，我现在这身材，根本穿不上。”她转过身来，把旗袍“丢”给了我，想着妈妈留恋不舍却又无奈的神情，犹豫片刻后，我把旗袍整齐地叠好，收进包装袋里。
光阴悠悠，旗袍酝酿着青春与成长的年轮。我期盼已久的大学毕业来了，我带着我的私有毕业作品踏上回家的路，妈妈一见我拿着大包小包开始唠叨:“让你少拿点东西回家，该留给学弟学妹的留给她们，该丢的丢。”我狡黠一笑，拿出一个盒子打开，看着眼前这件做工略羞涩、崭新的，尺码略大，但与压厢底那件样式无异的淡青色旗袍，妈妈顿了顿，然后一抹止不住的笑爬上了她的脸颊。
淌过岁月的长河，告别青涩冲动的过往，她们慢慢成长，母亲成为了母亲，我也成长为现在的我。